“我没有疯,正因为没有疯,所以我才觉得痛苦。”她望着丈夫。“傩是我和先夫唯一的骨血,我本应爱她疼她呵护她至极的,可是,我没办法象我先生那样,明知道早晚要失去她,还那样微笑着疼宠她。我做不到!”
罗瑞心疼地搂住妻子。“告诉我,发生了什么,以至于让你这样的痛苦?”
“先夫是一介文人,做些史料研究,私下里,他一直在研究他家历代留传下来的一份族谱。那份族谱最上面,有几行注解。”她温柔的声音此时是颤抖的。如果可以,她宁愿以自己的生命来换取,可是,命中注定,她先失去了最爱的丈夫,进而又失去了不敢投入太多爱在她身上的女儿。“得遇域外神僧,言吾族必出一女,集优婆之慧,释伽之心,傩仪之威于一身,然亲缘短浅,亲人切记,毋以俗爱约之束之。二九芳龄不知所踪,实化境而去,亦毋念之恋之。余不已为然,故载之传世,以证其所言,虚也。”
“难道,傩的名字,竟是源自于此的么?”罗瑞听懂了妻子背诵的这一段。
“也不尽然。先夫觉得,人应当释放心中魔鬼,而不应让魔鬼住在心里。心魔不去,生活总是一片黯淡。后来,他偶然间找到优氏族人轻率忽略长久的族谱,两相印证,才发现我们的女儿,无意间,因应了祖先自域外神僧口中听得的预言。我先生并不相信,他说,如果预言是真的,他只会加倍爱护女儿,务必使她在有限的生命里觉得家人对她的爱和世界的美好。而我,是悲观主义者。如果,我们终有一日会失去她,那么,少爱她一些,等到失去她时,我已经不会那么痛。可是,为什么,我已经尽量尝试忽视她,却还是这么痛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