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巡查因为抓不到别的孩子,正在发狂,在他经过铁道时,用手里的棒子接连击打铁轨,又几乎为了枕木绊跌在地上,像个鸟雀寻找食粒似的,拾捡着煤块,一面向冒儿眼这面奔跑:“小老鼠们,我今天非打死你们一个,你们尽叫我吃苦……”
他的棒子抡得发着风,向冒儿眼的头上劈过来。冒儿眼微微一侧身,棒子劈空了,接连第二棒子又横扫过来。冒儿眼已经看得出老家伙是在用了所有的力气,帽子落在地上了,仅有的几根头发起着无秩序的飘飞,眼睛赤红着像要由那断崖似的眉骨下面,鸟巢似的眼盂里面迸跳出来。嘴巴拉开,几颗仅有的牙齿,森立地向外显露。
“老猴精,留点力气喝酒吧,这又不是你家里的煤。”
“小老鼠……”
经过了几次努力,老巡查的棒棍抡起来,不再那样起着风声了。孩子们在这个机会,捡拾了所有的煤块,远远地破着嗓子叫着,拍着手。有的已经溜开。
冒儿眼看得清楚,他知道没有再和这老家伙牵扯的必要了,他准备要逃走。老巡查却不肯轻放他,虽然他每一次抡起来的棍子全被冒儿眼躲开,每次浪费了气力以后自己总要增加着喘息和晕眩,但是他并不肯放松他,这回他必须要把这偷煤的小老鼠们抓住痛打一顿,好泄一泄每次他从煤厂管理他的人得到的侮辱:“老东西,再这样懒惰,就滚蛋!你只管打呀,打死一个偷煤的孩子算什么?厂子会负责交涉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