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朝窗口走上几步,让那道灯光正好照在自己身上,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又看了一遍;时间并没看错:是约在十点钟。
他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,寂静和孤独开始使他感到相当不安。十一点钟敲响了。
达德尼昂当真有点担心博纳修太太会不会出什么事了。
他击了三下掌,这是恋人们常用的暗号;可是没人应答:连回声也没有。于是他有点气恼地想,说不定博纳修太太等着等着睡着了。
他走到高墙跟前想爬上去;但这堵墙刚抹过灰泥,达德尼昂没地方好攀手。
这时他看见了那两棵大树,它们的树叶仍沐浴在一片银辉中,其中有一棵的枝丫伸到了小路上方,达德尼昂心想站在树上准能看清小楼里面的情况。
这棵树爬起来挺容易。再说达德尼昂才二十岁,所以还没忘记孩提时代的那套本事。一转眼工夫,他就已经站在大树的枝丫中间,目光透过玻璃窗射进了小楼。
眼前奇怪的景象使达德尼昂从脚底到头发根都打起了寒战,在那片柔和而宁谧的灯光下,竟是一幅令人触目惊心的凌乱景象:一块窗玻璃打碎了,房门被人用力砸开,剩下的一半悬挂在铰链上;一张想必原先放着精致的宵夜的桌子躺在了地上;瓶子摔成了碎片,水果滚得满地都是,又给脚踩烂了;房间里的一切东西,都表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异常激烈的殊死格斗;达德尼昂甚至觉得在这异乎寻常的一片狼藉中,还瞥见了撕碎的衣片和沾在桌布、窗帘上的几滴血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