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慢慢地斟酒,修长细致的手指映着夜光杯,反倒有种玲珑美感。“那天晚上我与你分开两路逃走,运气很好,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树洞,如没有意外,其实是可以安全等你你搬救兵回来的。”酒杯满了,他将酒壶放下,“华容就在我旁边看着我……”
他回忆起来,那一声声仿佛就在耳边——“裴念,你去死吧,好吗?去死吧,就这样死去,我就会开心了,好吗?”
裴念苦笑着望着酒杯,一仰而尽,“我说好,只要是她要求的,我都没关系,甚至是要我的命,都没关系,所以我离开了那个隐蔽的树洞,她却反而吓到了。她呀,从前就是这样,面上看起来比谁都狠,可心不够狠,她明明恨我恨得要死,到我真的去送死,她又不愿意了。”
这种奇怪的逻辑实在让人匪夷所思。
他又开始倒酒,“可我是真的想要送死的,见到她的魂之后,我甚至有个大胆的想法,我要是死了,我们也许还能做一对鬼夫妻呢。”
我觉得裴念想太多,如果可以这样,那得有多少对情人死了之后鬼魂滞留在人间不肯投胎的,阴间不都乱了套去,可我也只是听着,不敢说出这些话来。
然后我就想到了崇枢。
作为一个鬼魂,他必然不能在人间逗留太久,不然有一天他就会像裴念忘记华容一样把我忘记,这个认知让我十分颓废。
“那些刺客很快就发现了我,刀子落下来的时候,我以为我必死无疑,可我的玉指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飞了出来,将那刺客的刀锋打偏了,仿佛就是一把钥匙,我脑海里忽然涌进来无数的画面,我想起了那些从前的记忆,可是我已经看不见华容,接着你就带着南泽出现了。”酒杯里的酒溢满了出来,散得满桌都是,整个院落里都萦绕着香气,久久不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