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月手中的调子已经弹了无数次,便弹得这调子也薄了,透了,破了。视线落到台下的人群之中,她目光所及之处便是一片嘘声叫好,那些男男女女在烛光中浮动着,酒香酿做了让人作呕的臭味,她微微勾起嘴角,是那种疲倦乏味的笑意,目光之中也不免带上一些鄙薄。
琵琶弹得再好又给何人听,花黄贴得再美又给何人赏,诗书读得再多又有何人知,她临月,怎样知书达理怎样艳满京师,终究不过一个妓子,顶多,是个上好的妓子。
嘴角一抿,她收起笑容,视线又转到落寞的地方去了。
可眼神却并无焦点,看似轻浮着,晃动着,却更近乎于百无聊赖。
“可以,这个情绪处理得还挺有意思……”高导看着屏幕现场点评,一边催沈初:“江风呢?该出场了啊。”
临月的目光在此刻不经意地向门前一掠,却蓦地停住了,就像是被一只手生生逮住,逃也逃不掉。
那是怎样的一个人?她形容不出来,只觉着并不风流却胜入风流,并不薄凉却更夺薄凉,只知道那样颀长的身姿,那样俊逸出挑的容貌,绝非寻常来此寻欢作乐的人该有的。而那双眼睛,明明隔得那么远,却好像穿过了这一段距离,穿过了花红柳绿,穿过了酒意融热,只映出了她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