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终于走出来,开始默默挑选衣服。
他说:“你介不介意我——”
她什么也没说,崔维兹便将沉默解释为默许。他本想昂首阔步走进浴室,表现得像个健壮的男子汉,却又觉得很别扭,就好像小时候,他不守规矩惹母亲生了气,母亲并不处罚他,只是不再跟他说话,令他感到极为难过而沮丧。
进了那间四壁光滑的小浴室之后,他四下望了望,发现里面空空如也,什么东西都没有。他又更加仔细地检查了一遍,仍旧什么也找不到。
他把门打开,伸出头来说:“我问你,怎样才能开启淋浴?”
她把体香剂(至少,崔维兹猜想它具有类似功效)放在一旁,大步走进浴室,依旧看也不看他一眼,只是举起手来指了指。崔维兹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望去,这才看到墙上有个淡粉红色的圆点,颜色极浅,仿佛设计师不愿为了标示一个小小的功能,而破坏那种纯白的美感。
崔维兹轻轻耸了耸肩,向那面墙凑过去,伸手碰触那个圆点。想必那就是他该做的动作,因为下一瞬间,大蓬细碎的水花便从四面八方袭来。他大口喘着气,赶紧再碰一下那个圆点,水花立即停止。
他又打开门,知道自己看起来一定更加狼狈,因为他全身抖得十分厉害,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。他以嘶哑的声音问道:“热水怎么开?”
现在她终于正眼瞧他,他滑稽的模样显然使她忘了愤怒(或是恐惧,或是任何困扰着她的情绪),因为她先是吃吃窃笑,随即又毫无预警地冲着他哈哈大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