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大,你是当哥的,”老人家高声地叫唤着,并不时地露出一排整齐的白褐色牙齿,就像她年轻初当母亲的时候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一样,使得屋内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,甚至连站在最外层的徐世林等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,“你怎么不看好恁四兄子的呀?他从小就捣蛋调皮,不听大人的话,说什么你得管管他呀……”
“柱才,小柱才唻,”她又明明白白地喊着她最小的儿子张道才的小名,带着无限慈爱和无限心疼的意味,略微责备地嘱咐道,“我的乖孩子唻,枪炮都不长眼啊,你怎么就不知道躲着点呢?恁娘我和恁爷,白天黑夜都是担惊害怕的呀……”
“小武,你抬眼看看,”她又安排道,就和真的一样,众人无不动容垂泪,“前边黑咕隆咚的,什么都看不见,你赶紧去给恁哥拿个手电啊,好帮他照照路。他起小就老实,就知道干活,有什么话都憋心里头,也不会给谁说,天生就是个闷葫芦……”
“好孩子唻,到恁娘这边来吧,”她接着心疼地说道,眼角竟然泛起了点点浑浊的泪花,像是从保存多年的老豆子里硬生生地挤出几滴油来了一样,“看把你给冻的,我知道,你冷,你怕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