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禾摇摇头。脸烫得受不了了,她一拧身跑回屋里去,直到那船走远了,才去把衣服拿回来。抱着一盆湿湿的衣服,她远眺那船的影子,过了柳生桥,看不见了。
她心慌得紧,一闭眼就看见那眼镜片下笑意融融的眸子。她怀疑自己病了,吃不下睡不着,丢三落四净闯祸,到了三天后,她婶婶叫她去打酱油,她还神不守舍,一出酱油铺就撞了人,手里的缸子一倾,酱油都泼在那人身上。那人“哎呀”一声,小禾抬脸望,傻了,这可不就是船上那青年么?
小禾连声道歉,青年摇手说“没关系”,摸出快手帕来擦衣服,小禾过意不去,但又插不上手,只拎了个空缸子傻站着。那青年的衣服已经成了花脸,全毁了,小禾不知要怎样赔才好,婶婶常说这种洋玩意儿贵得很,把小禾卖了也赔不起。
青年擦完衣服,忽然伸手去拿小禾的缸子。小禾不防备,已被他夺了去:难道他要用这缸子偿债么?而青年却走进酱油铺:“老板,重打一缸酱油来。”
小禾傻傻的,看青年付了钱,又拎起缸子走在前面,便鬼使神差地跟着,两人一前一后,陌路人似的走着——本来就是陌路的呢。赵庄的青石板路显得湿湿的,难得的阴凉,前面就是柳生桥,再拐弯就是小禾家了。青年停下,把缸子交给小禾:“小姐就到家了,我不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