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失去得最多的,而且永远也找不回来的,是时光。
从他在这里做过一首诗看,其中提到了欧阳修和梅圣俞,“我忆汝州六一叟,眉宇秀发如春峦。”“作诗颇似六一语,往往亦带梅翁酸。”说明他经历了“九死南荒吾不恨”的坎坷命运之后,仍怀着对故人的不忘之情。于是,我不禁猜测,他会不想到另外一位造成他终身淹蹇的王安石吗?
谈起苏东坡,不可能不谈王安石,唐宋八大家之一,文章与诗词写得绝棒,同样,提到了这位拗相公,自然也就不会忘怀因与新政相背,坐过大狱,飘泊半生的诗人。他们俩,在政治上,不同营垒,在文学上,也相互匹敌。如果,苏东坡的文学成就,不是那么令王安石不安,如果,苏东坡的刚直性格,些许敛抑一些,不去忤弄这位权倾一朝,其实也蛮“小人”化的同行,也许,他在政治上的命运,说不定要稍稍好一点。
凡是较量,只有绝对高出一头的人,才能表现出优裕雍容的“费厄泼赖”的绅士雅量。王安石虽才华出众,但在苏轼面前,并不略占上风,而且在苏对王著《字说》诸如“波乃水之皮,岂滑为水之骨乎”的嘲笑,虽属雅谑,难免使王先生有些尴尬。什么人都可得罪,但千万不能得罪小人,这就注定他的日子不好过了。好在宋朝不打右派,否则,王安石早就给他这顶帽子戴了。从一次王安石对苏轼说过的话来分析:“欧阳公修《五代史》而不修《三国志》,非也。子盍为之乎?”看来,这种打一个拉一个的皮里阳秋的说法,固然表达了他对欧阳修的不以为然,同时也说明他对于苏轼的十分在意。所以,欧阳修在那场变法之争中,不过被得意的王安石遣送回乡了事,而苏东坡却被折腾得死去活来,不能不说这其中夹有的文人妒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