屈祥的鼻子在空中不停地吸着。
他千真万确地嗅到了鲟钻子的气息。
屈祥还没开始用力,脖子上的青筋便暴胀起来。
古仕光似乎听到身边的那颗心脏在快速跳动。他猛地挥动自己的手,一个动作接一个动作,张得老大的嘴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只是有节奏地舒张与闭合。他是在用心歌唱船工号子。
傍晚时分,江上很平静。
晚霞中,那根垂在江中的渔线突然一抖,紧接着那根粗大的钓竿被扯成了一张弓。
古仕光霍地一下站起来,大声说:“是那家伙,肯定是那家伙。”
屈祥反而没有古仕光那么激动。他小心地将渔线松了一些,然后又一点一点地慢慢往回收。从渔线下面慢慢浮起一条巨大的黑影。最后露出水面的是鱼的头部。屈祥盯着那只像箩筐一样大的鱼头,狠狠看了几眼。
这一次他很清楚,拼命用力看准了。
鲟钻子头上明明白白地长着一副古怪的虎纹。
鲟钻子也看见屈祥了。它满不在乎,似乎还眨了眨眼睛,然后又缓缓地沉入水中。这一次屈祥没让它这么舒服,他将渔线再次松了一些后,将钓竿一抖,钓竿上的分量一下子重起来,那是因为渔线上挂着的一串钩子全钩到大鱼身上了。
屈祥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酒瓶,让古仕光帮忙打开。古仕光擦了擦那瓶盖上的铁锈,在礁石上磕了几下才磕开。他先对着瓶口喝了一口,脸上的皱纹立即拥挤成一道道山脉。他问屈祥这是哪里弄来的酒,简直就是农药。屈祥说是他在农场劳改时,驾船去上海,那些跑海船的人给他的,同时还送了正在用的这些钓鲨鱼的线和钩。他一直舍不得喝,就等着这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