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州降清以后,广西门户洞开。1648年(永历二年、顺治五年)正月,督师何腾蛟驻守兴安,发出檄文命令各将领抽调兵马赴该地堵截清军由全州南下。郝永忠派部下罗中军带领一千名骑兵前往兴安。二月初一日,清孔有德、耿仲明、尚可喜三王兵由湖南经广西全州向桂林推进。明督师何腾蛟惊慌失措,竟然在滇将胡一青等保护下临阵脱逃,郝永忠派出的骑兵在兴安陷入重围,城破后全部战死[94]。郝永忠接到报告后大为愤慨,坚决拒绝同守辅瞿式耜一道保卫桂林,主张奉永历帝向后方转移。二月二十一日深夜,得报清军已经进入严关,瞿式耜赶往行在(原靖江王府),见郝永忠、卢鼎、马吉翔、兵部尚书萧琦都聚集在司礼太监处商议,他叙述所见情况道:“臣聆永忠议论,则以人马挫折,意懒心灰,竟欲即刻整旅西行,绝无意于省城者。臣既以好语慰之,复以正言规之,而内凿不入。”接着,瞿式耜面见永历帝,“则暂避永福之圣意已定,臣竟无从插齿,只争起驾之时刻耳”。式耜力主镇定,指出即使清军已经到达兴安,督师何腾蛟应该有告急塘报,在没有接到准确消息以前不宜轻易移跸。“若以走为上策,桂愈危,柳又不危乎?今日可到桂,明日独不可到南、太乎?”朱由榔回答道:“卿不过欲朕死社稷耳。”[95]后来瞿式耜在奏疏中也追叙了当时的情景:“皇上声色俱厉,谓今日事势,远过武、攸。尔等必欲留朕,两宫太后即烦尔等照管。”式耜不敢再说,随众退出。次日五鼓他又面见永历帝,奏言“圣驾即欲行,宜少从容,盖乱兵乘驾发之后,必有一番抢攘。圣驾稍停,一可以救满城百姓,二可以救满朝百官”,朱由榔置之不理。瞿式耜出朝途中接到赵印选的奏疏和何腾蛟的书信,知道进入广西的清方兵力并不多,又再次入朝,以何腾蛟的书信为证,劝永历帝暂缓移跸。可是,朱由榔已如惊弓之鸟,吩咐左右立即准备撤离桂林。“随驾诸臣车马匆匆,有行色矣。”式耜的意见遭到永历帝的断然拒绝,“时天颜愈厉,天语愈严”,式耜只有叩头请死,含泪而出。二十二日上午,朱由榔和宫眷、随驾官员离开桂林。郝永忠等部明军士卒立即乘势抢夺官私财物,瞿式耜由于主张坚守桂林,拒不随驾,在一片混乱当中,他的家产也未能幸免。从他的奏疏看,郝永忠曾经派了两名官头到瞿家禁止抢劫,但是主力既已转移,禁令也难以贯彻,乱兵以索取犒赏为名,连瞿式耜本人也受了一番折磨[96]。撤离桂林时出现的混乱和抢劫,无疑是事实;不过瞿式耜和南明其他一些官僚的记载颇多夸大其词。有的南明史籍更是添油加醋,穷极形象,如说郝永忠于二月二十三日“抢入大内,劫帝于寝被中,舁出城外”[97];“留守(即瞿式耜)裸体坐署中”[98]。这类谣言显然不可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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